倦倦手记 （8）外星人

我们中国人是吃的民族。从小到大，我吃过鸟肉，知了肉，鳄鱼肉，麝肉，穿山甲肉，鳖肉，蝈蝀，马蹄蟹。。天上飞的，地上爬的，水中游的，我没有吃过的动物还真是不多 （阿米托佛，我忏悔: 酒肉穿肠过，佛主心头坐）。

和倦相比，在讲究吃方面我绝对是高不可攀的贵族。可怜的他对于很多食物见都没见过，更别说叫得出名字了。刚认识的头几个月我左观右查始终没见他沾过半点荤腥，终于不放心地问，“你是素食者吗？”
“不是”，他答得干脆。
“那你什么时候吃肉呀。”
“我去麦当劳吃汉堡包时就吃。”
“那你一年吃几次麦当劳？”
“一两次吧。”
天，不是没有改造希望，但也的确是个疑难工程。

好在偶一早立下了愚公移山的决心，把改进这个quasi素食者当做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。所谓有志者事竟成，不枉我多年的苦功，如今的倦不仅对鱼和肉常起向往之心，还会以他堂堂环保学家的身份在海边掩护我在岩石上拔淡菜。更有甚者，他还企图在偶的斋戒周内以肉食反过来引诱我。能够将一个在素食边缘徘徊的人污染得如此成功，偶"扪心自问"，也不得不承认成绩斐然。

其中过程，当然不是无波无澜。

前面说过，偶在吃上的重要造诣之一在于种类繁多。而倦在这上面的功夫实在过于浅薄，为了避免吓倒他，很多奇珍异品偶只好趁他不在时独自享用。

话说有一回倦出差时，偶突然好想吃乌鸡。在鸡店买了一只冰冻乌鸡，整个儿和着中药材在小锅里炖了一下午, 把汤舀出来先喝了. 再看锅里，一只皮肤黑黑的鸡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确实不怎么雅观，顺手就拿了个锅盖盖上。

第二天倦回家后不久就一如既往开始东翻西翻找吃的。等他逼近灶台时，我才记起锅里还有一只很丑的乌鸡没处理掉。哈哈，不知会把他吓成什么样。

倦掀开锅盖好奇地瞧了两眼，看我不说什么，又悄悄地把盖子盖回去。见他不出声询问，我也故意不提，若无其事的只讲些别的事，一边偷偷观察他神色。这家伙也还真行，半点稀奇的表情也没露出来。我心里偷偷发乐: 那好呀，你不提，我就不说，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。

果然到了吃晚饭时，他再也忍不住了，“那个锅里有个。。。有个。。”犹豫半晌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：
"有个外星人!"